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餃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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餃子

再讓他重新找一個人借書的時間肯定是沒有了,而楚易也不相信自己可以憑借區區幾分鐘蒙對自己的默寫題。發下試卷時,他就先翻到默寫題那兒看了一眼。

很好,第一個《離騷》,問“那一句表達了作者對君王不理解自己的無奈之情”,楚易記得還算清楚,第二個很簡單,是一首李商隱的詩,第三首……

楚易:“......”

題目十六  (3).  ————,危乎高哉?

有種悲傷叫做你考前押對了題,但沒有仔細把它搞明白,導致當你再次遇見它時,什麽話都說不出來。

上午語文,下午數學,定州高中在數學考試上一向不做人,直接把選修四還沒怎麽學的題目拿上來當做必做題,楚易由於學過,所以還算游刃有餘。數學考試一片哀嚎,楚易則是不緊不慢地交了答題卡準備回家,而這時宋棲從背後竄了過來,搭著他的肩膀:“誒,楚小易,考的怎麽樣?”

“……別學著周辭這樣叫我……”楚易無語地把宋棲的手拍了回去,心裏把揍服周辭的事兒提上了日程:“就那樣吧,數學不算太難,你呢?”

“我?唉,果然是因為之前沒怎麽學,我選擇題只會寫集合和覆數,”宋棲嘆氣:“我後面的全是蒙的,bc啊,adcabd啊……”

楚易眉毛抽搐,如果他沒聽錯也沒記錯,他的選擇題答案和宋棲隨口報出來的應該是一樣的:“……”

聯想起之前第一次寫數學卷子被這人一眼看出自己錯誤原因的經歷,楚易對這位前桌企圖搞事的幼稚行為表示無語。

宋棲見楚易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改變,反而眼神中含了幾絲帶著強烈噶人欲望的眼神,跟洩了氣的氣球一樣:“你怎麽都沒被我嚇到的?”

楚易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,選擇不理他。他在宋棲get到他的意思之後,徑直下樓,正好在樓梯口碰上了周辭。周辭見他過來,沖他揮手:“走嗎?”

楚易點頭,走了過來。

前幾天高叔打了電話過來,說是需要抓住劉亞的二人去華安分局做個筆錄,二人就約著月考第一天結束後一塊兒去看看。

周辭當時還尋思為什麽不當場做,現在才知道對方是在等他們兩個第一次月考結束再說——當然,這位忙的發瘋的公安局長把這件事一直耽擱了二十來天才提出來,周辭嚴重懷疑這位老前輩只是單純忘了這回事 。

至於等月考考完......貼心,但是不多,畢竟明天才考完。

尤其是他們這邊明明距離南山分局更近一些,他老人家非要他們往華安分局去,也是不理解到底是為了什麽。

這兩天天氣開始轉冷,溫度一度懸崖式下跌,學校由於沒有制作冬季校服,擔心學生穿秋季校服感冒,便給了學生穿常服的權利(雖然大多數人都不穿校服),楚易一身黑色的半長款風衣,搭配黑色工裝褲黑色毛衣黑色靴子,除了臉和卡其色的圍巾,幾乎從頭到腳都是黑的,他的臉頰本來就很白皙,在黑色衣服的襯托下愈發蒼白,探出袖口的指尖因寒冷染著一層淡淡的紅。

與他這一身顯出明顯反差的是他那個少女心滿滿的書包,那個園丁的小玩偶依舊咧著一張大笑的嘴,紐扣眼看著周辭滴溜溜的轉。

“你怎麽穿的這麽黑,渾身上下就臉是白的”周辭從街邊推小車的攤販手上買了兩個按重量算價格的大紅薯,隔著塑料袋塞了一個給楚易:“本來就瘦,黑色還顯瘦,整個人站在那裏一陣風都能刮倒你,平時跟你一塊兒吃飯也不見你多吃點。”

確實,相比起北方人比較普遍的大食量,楚易的胃口是小了很多。

“聽說定州偏北那邊還下了雪,”周辭把紅薯很是幹脆利落地扒了,不怕燙地直接咬了一大口,橙紅色的果肉冒著誘人的香氣,香甜而暖胃:“我聽我姐說,最近出了個挺大的案子呢,你知道嗎?”

楚易點頭,掏出手機,把自己剛剛看見的新聞界面展示給他看:“天佑公司死了個人,好像是帶連環性質的,死者好像已經有三個了。”

“唉,這屆隨行警員不行啊,”周辭說:“這種新聞一般都是不能向媒體透露的,這是怎麽讓放出來的……可真是離譜。”

他將紅薯吃完,兩根手指把皮勾出來扔到道邊已經枯得差不多的綠化帶的土上,反手把塑料袋扔進垃圾桶:“葉別夏那個呆的,之前還說打算到時候去給天佑的網站寫文,說什麽待遇好……確實,挺好,人死了還會幫你報警呢。

”……這和待遇應該沒什麽關系”楚易沒有他那麽粗魯的吃相,他斯斯文文地拿著老板附贈的小塑料勺,貼著皮一點一點挖。

“聽說這負責案子的是雲哥,他辦案可厲害了,”周辭眼神亮亮的:“告訴你楚小易,等我畢業了,我也要進局子裏去,沒道理說我們一家系統裏的就我一個不是,你說是不是!”

楚易擡頭看他:“……你要進局子裏去?”

他抓的重點永遠是這麽清奇,周辭又好氣又好笑,順手掏出紙給他把嘴角粘上的碎屑擦了:“能不能好好聽完我的話,楚小易,你有想過畢業了要做什麽嗎?”

楚易微微一頓,把紅薯皮扔了:“可能……子承父業吧,我也沒有你那樣服務人民的大志向,就跟著我爸的路走就是了。”

他在說這話時下意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圍巾,周辭也是不理解,為什麽明明已經戴上圍巾遮好了,還非要再在裏頭戴上個頸布。

“過幾天運動會開幕式角色抽簽,”周辭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:“……你想抽到什麽角色?”

月考前班上同學商議了一下運動會開幕式的整活方法,原本有幾個人提出搞一些搞怪play,但最終以“律師函警告”為由被否決。

“別整那些有的沒的,”辛杺用紅色的粉筆在那個提案上打了個大大的叉:“咱們班別整那些,隔壁班有一幫那什麽火藥天團的腦殘粉呢,好好一個開幕式別整的腥風血雨的。”

最後cosplay以最大優勢勝出,班長牧楓和副班長姜杢去一家三坑店租了二三十多套角色的衣服,等到月考結束就要抽簽定角色了。

“別抽到女性角色就行,”楚易說:“我無所謂。”

說話間二人走到了華安分區的派出所,派出所不知道為什麽亂哄哄的,周辭仿佛還在混亂中看見了南山分局的葉隊長,但很快來接他們做筆錄的年輕刑警就出來了,使得二人的眼睛從混亂上離開。

筆錄很是簡單,只是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,兩個人是被分開問話的,楚易先,周辭後,不過楚易在裏面待了將近十五分鐘,周辭基本上進去屁股沒坐熱就出來了。在送二人時,那個自稱“施雬”的刑警跟著他們走到了門口:“你們明天是還有考試是嗎?”

周辭點頭。

“這樣,剛好我也要開車走,我順路送你們一趟吧,”施雬啟動了停靠在一邊的阿爾法轎車,示意二人上車:“過幾天這人就要送去市局那邊了……不過我說啊,你這孩子,你就該在這人剛到你們班上的時候就報警,還什麽確認……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嗎?”

楚易似乎沒有聽見施雬的話,從派出所分局出來以後他就一直處於一個放空狀態,到坐到車上的時候,他就一直處於一個眼睛直視前方卻又目光渙散的狀態,周辭拍他他也不搭理,直到轎車停在了他們住的小區門口,才回過神來。

“還沒吃飯就出來了,要不要去吃點東西?”周辭提議道。

楚易像是被驚醒了一樣,垂著的頭猛地一抖,直直看向周辭:“……不是吃了紅薯了?”

“那點大的東西你吃得飽嗎?”周辭說:“走吧,那邊小吃街有一家小飯店,我們去弄幾個水餃吃?”

楚易毫無異議,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有反抗的精力。

距離他習慣了不再戴口罩已經兩個禮拜了,可是他現在不戴口罩的狀態和之前戴口罩一樣,甚至還有幾分喪的意味。周辭點了餃子,實在看不下去對方一副靈魂游走天際的狀態,探手過去往他腦門上拍了一下,對方一個激靈,險些彈跳起來:“你怎麽老是拍我的腦袋!”

“怎麽了?”周辭反問:“我再不拍一下,你魂兒都要飛了……怎麽?剛剛做筆錄發生了什麽?”

“……”楚易沒有回應他的話,卻答非所問道:“等會飯錢我付吧。”

“誰跟你說這個了!”周辭簡直又好氣又好笑:“我問你剛剛怎麽了!你這樣子,簡直跟剛剛在裏頭發生了什麽糟糕的事情一樣,怎麽回事,出來的時候心情不還好好的嗎?怎麽突然不開心了?”

楚易悶悶的,眼神不看他:“……沒有不開心。”

周辭磨磨後槽牙:“我不瞎!”

這時老板把餃子端上來了,白色的半透明的霧氣在二人中間蒸騰開,楚易盯著一個個白胖圓滾的餃子,掂量著開口道:“……只是……想起了一些很久遠的往事。”

“往事有什麽想的,”周辭從左側幹凈的筷子籠裏拿了兩雙幹凈的筷子,遞了一雙給楚易,並順手給對方夾了一個:“除了徒增一些不必要的難過情緒以外還能有什麽。”

“人要向前走,往前看,”他沒有去看楚易的表情,只是埋頭拿味碟倒醋,說:“無論你的‘往事’是多麽惡心險惡的泥潭沼澤,你這不是已經過來了嗎,非要回頭去看那玩意兒,讓那玩意兒影響你自己。我說啊,楚易,人老是憋著事,被情緒控制可不行。”

他裝模作樣拿起筷子在空中比了比,像是在用教鞭管教不聽話的學生一樣:“就剛剛我們看到的那玩意兒,他已經進去了,如果你老是沈浸在以前,那麽被你關進牢裏的混蛋和沒被關有什麽區別?你在這兒悲悲切切,那人要在牢裏知道他給你整不開心了,可不知道會多爽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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